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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 害二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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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亮,地下城內的冰窖,微城半抱起沈睡的人,將指尖拈著的糖豆給他餵進去。

魔尊微蹙的眉心就此又平覆,睡在寒玉榻上。

微城怔忡地凝望他的眉眼,這樣的沈睡持續了三天,徐八遂中間毫無征兆地冒了好幾次火,靈核一直處在暴虐的沸騰當中。越到後面蘇醒的跡象越強,走火的間隔也越來越短。

“再等三天好麽?”微城小心地理順他的鬢發,榻上人昏迷了三天,他也目不夾睫地守了三天。

“哥,再過三天,你這一劫就過去了。我希望的只是你好好的。到時你要喜歡誰都隨你,我再也不瞎搗亂了。”微城指尖松了繞指的青絲,“叫嫂子……就是了。來年我給你護法,生辰給你做好吃的糖果。你在地面守都城,我在地下給你們做後盾,我們以家人的身份,永遠做對方的後背。”

他自言自語著,半松不松地勾在指間的青絲忽然冒起了火焰,他沒來得及松手,指尖頓時灼傷。

微城沒料到他這麽快又要醒過來,顧不上被灼傷的手指,趕緊想再餵給他一顆沈睡的糖豆。一直安靜趴在腳下的橘貓忽然跳了起來,肥重的身軀撞了他一個趔趄,也就是這一個分神,魔尊醒了。

徐八遂睜開眼睛,小指的指環驟然粉碎,他起身沒註意,火焰炸壞了一整個冰窟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

兩個人的咳嗽聲同時響起,他將指環凝聚回去,轉頭一看,只躋桓雋橙綣底的黑炭精神小夥不停地咳嗽,一大坨黑漆漆肥嘟嘟的東西從他懷裏跳下來,撒開蹄子朝自己撲了過來。

徐八遂下意識接住,和那碧綠的貓瞳對視了片刻,腦子一團漿糊。

“哥。”黑炭小夥啞聲叫他。

徐八遂神智回籠,瞬移到他面前按住他肩膀,一邊渡靈力給他驅去灼傷,一邊心急如焚地追問:“周白淵,周白淵呢?!”

微城的眉目漸漸從黑炭裏顯露出來,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好。

徐八遂自己焦急了一會,猛然意識到了:“一定是小叔把他帶去了罪淵……”

他轉身就想走,被微城一手拉住:“已經過去三天了。”

徐八遂的腳好似釘在了原地,腦子一片空白,渾身的血液都往暴虐異常的靈核裏逆流,讓他感覺像是憑空身處在紅蓮地獄裏。

“拖到了現在,也許這回已經——”

徐八遂轉身拽起他的衣領,張著嘴巴卻什麽話也說不出,眼淚潰堤似地傾瀉。

“哥……你恨我也不要緊。”微城臉色蒼白,眼神裏帶著乞求,“也許已經為時已晚了,你先不要跑去別的地方,等三天後的隕石雨過去再說,好嗎?”

“滾。”徐八遂兩眼通紅,猛的將他推開,“哪怕、哪怕他死了,我也要將他從罪淵裏撈出來……”

微城從後拽住他不讓他走,徐八遂按住異動的指尖要冒火,拉扯間微城手邊忽然亮起了傳喚陣,兩個人俱是一楞。

“哥,是義父,你先別走!”微城嘶啞地試圖穩住他,“我問義父周白淵的情況。”

徐八遂果然僵住,胸膛不住起伏,眼淚濺出了滿地火花。

微城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,另一手點開了傳喚陣:“義父?”

“城兒。”傳喚陣的另一邊傳來魔君徐皆知的聲音,“徐珂醒了嗎?”

微城心臟跳到了嗓子眼:“沒有……我一直在餵著他吃藥,他還在睡著。”

“待會如果他醒了,告訴他,周白淵還活著。”

徐八遂瞳孔放大,情緒大起大落,靈核幾欲要被撐爆。

“真的嗎?”微城發起了抖,“出了什麽事嗎?”

“我抽不出龍魂。”徐皆知寒聲,“龍魂不肯主動脫離宿主,周白淵雖然沒靈核,識海卻是我平生不曾豕的穩固,費了三天功夫,什麽手段都試了,抽不出來。只有跟他提到徐珂的事情,他的識海才會出現一點波瀾。”

停頓了一下,徐皆知低聲:“我原也不想讓他做這種事,但如今不行。”

“那……”微城想問什麽,但不敢說。

“周白淵還在我手上活著,寒天鎖住了他的三魂七魄,我暫時還能掌控。徐珂要是醒了,讓他過來想辦法,讓周白淵識海動蕩,這樣我才能將龍魂完整抽出來。”徐皆知語氣有些快,“不然再拖下去,我只能將他扔進罪淵裏去了。”

說罷他就掛了傳喚陣,微城手中一空,魔尊已經飛身沖了出去。

徐八遂跌跌撞撞地沖出來,他自己無知無覺地躺了三天,無法想象周白淵這三天是怎麽過來的。心口靈核不時地抽搐和劇痛,逼得他想摘下所有指環的束縛,就此讓烈焰將世間焚燒殆盡。

地下城的魔界居民臉上還是那一派平和,飛奔在其間的魔尊此時不像魔界的尊主,倒像是一個闖進來的強盜,所過之處人仰馬翻。

徐八遂倉皇地奔逃到地面,一口氣飛到魔界廣場,靈核驟然又沸騰起來,疼得他栽進地面上,磕碰得頭破血流。

廣場上,光頭小布獨自一人滿頭大汗地補結界,聽跎響嚇得差點尿褲子,以為隕石雨提前降落下來了,回頭一看跏侵魃希頓時大出所望。

小布趕緊跑上前去將他扶起來:“主上,你的出場還是這麽拉風……不對,你終於出現了,這幾天你去哪了?哪都聯系不上你!”

他蹌ё鴇喬嗔持祝趕緊施展他的回春手給魔尊那張漂亮臉蛋治療。主上則不甚在意,爬起來要往外飛去,卻又捂著心口半跪到了地上,神情痛苦,劇烈地大喘氣。

“我勒個大操這是怎麽了?”小布趕緊扶住他,“主上靈核又暴虐了?”

徐八遂搖著頭:“沒事、沒事,小布,帶我去罪淵一趟……快一點,要不然來不及……”

小布給他察看身體的狀況,聽此楞住,但跛心火如焚,二話不說將他扶起來往外走,一邊走一邊劈裏啪啦地將這幾天的亂象一一道出。

“主上怎麽也要去罪淵?這幾天魔界都亂套了!三天後要降隕石雨,這節骨眼上罪淵又發作,魔君調走了澤厚和寒天兩位去罪淵幫忙。離譜的是咱們魔界通道口又出現了異動,好像有仙修要闖進來似的……我們四個分頭行動,我補結界,小薩她倆去魔界通道口守著了。”

小布帶著他出了廣場的結界,又被他的溫度燙得齜牙咧嘴,光頭錚亮發光:“主上,你這情況不太好。”

“沒事,我穩一穩。”徐八遂捂住心口喘著氣,“抱歉,這種節骨眼上還要給你們添亂……你送我到地,還得累你回去繼續補結界……”

“這說的啥,有事主上只管使喚,能做的我就做。”小布肅然,“只是輪到大事的話就得你們去扛了。”

徐八遂架在小布肩膀上,矮了他不少,斷斷續續地點頭。

罪淵之地,放逐盡頭。

“周白淵,再、再撐一會。”龍魂和宿主一起熬著,在識海深處磕磕巴巴地和他說話,“我知道你不好受,老子也不好受來著,再撐一會啊。那陰惻惻的家夥想抓老子很久了,我知道他的願望,丫不行的,不然魔界也跟著遭殃。要交出我也不是不行……但你得再堅持一會!這家夥想殺你不是一天兩天了!現在魔尊不在,一抽走我,他鐵定把你殺得透透的!”

周燼又咬破了舌尖,已經忘了咬多少次,唇齒的血腥始終揮散不去。

不遠處的罪淵沸騰著,聲勢浩大不輸東海上的海鏡,他也分不清是獻祭海鏡痛苦還是投入罪淵更甚。

疼到受不了時也想過割舍掉一魂簽訂契約,可寒天的銀鞭纏在他身上,牢牢地綁著他的三魂七魄,阻止龍魂和他的交易。

徐皆知半蹲在跪著的周燼面前,抓著他的頭發迫使他擡起頭來:“周白淵,別再撐了,沒意思。交出龍魂,我讓你解脫。”

周燼睜開冷汗浸透的眼睛,視線不住發黑:“魔君……您要鎮罪淵,為什麽不把我直接推進去呢?”

龍魂嗆得死去活來:“他、他想生擒老子!擦,他那逆轉陰陽的願望,我怎麽可能實現得來。”

但周燼並不想聽到這樣的回答,他希望聽別的,比如某個人不想要他死,如此而已。他也只剩這麽一個執念,這一口氣吊著了。

“你不過是個容器。”徐皆知寒聲,“支撐什麽呢周白淵?交出龍魂,交給我。”

周燼搖頭。

他按住周燼後腦勺,靈力席卷穿透周燼的識海,龍魂不讓步,替宿主一塊承受折磨。

周燼疼得又咬了舌尖,血絲沁出唇角,他看蹌Ь兜帽下燃燒著執念的眼睛,意識不清地喃喃:“魔尊……魔尊和你很像。”

徐皆知將他一把摜在地面,多年追逐的終點就在這裏,他熬著等了這三天,耐心也要告罄了。魔君此時什麽也不在乎,燒著烈火的眼睛只註視著周白淵識海的龍魂。

“魔尊,你還以為他會來救你?”徐皆知手一用力,匍匐在地上的周燼吐出血來,“押你到罪淵來的就是徐珂,你不知道嗎?”

握著銀鞭的寒天手一動,眼睛裏流轉的靈流加速,當即傳聲給了魔君:“他的識海不穩了。”

“捆牢他的魂魄。”魔界傳聲回去,隨即再度掃蕩周白淵的識海。魂魄和識海的雙重刑罰下,龍魂的宿主繃不住,胸腔裏發出非人的嗚咽來。

魔君趁此想粗暴地抽出龍魂,誰知這人在痛苦下反而又穩固了識海,龍魂也毫不相讓,他只能又無功而返。

寒天別過臉不忍再看,眼睛看到了孤身在罪淵上設陣的澤厚。

遠處忽然傳來波動,他回頭看去,看醵窆砼酆頑騁鋁粵裕繃了三天的心弦終於松開:“魔君,主上來了!”

那一頭的徐八遂叫小布摻著飛過來,耳垂的耳釘不住閃爍著。

他捂著心口擡眼,罪淵邊上,周白淵跪趴在焦枯的地面上,小叔抓著他頭發將他拽起來,徐八遂方看趿四前滓律洗篤的黑痕和斑駁的血跡。

魔君拽起休克暈去的周白淵,那邊的徐珂忽然推開了光頭小布,渾身冒起烈烈燃燒的火焰來,火球一般閃過來。

徐皆知松手避開,看著徐珂接住往下倒的周白淵,一身火焰瞬間熄滅。一黑一白,就這樣相對跪在罪淵上的天地盡頭,一個昏沈,一個清醒,一個無聲,一個嚎啕。

魔君那被夙願蒙蔽的瘋狂暫時擱淺,哭聲像鑰匙開啟了他血紅的記憶,在白天裏想起了自己,想起了徐惑。

他半跪在徐八遂面前:“小珂。”

徐八遂盡他所能地將靈力一股腦渡入周白淵的靈脈裏,什麽也顧及不上,撕心裂肺地摩挲他的後背:“白淵,白淵……”

魔君想起數年前也這樣血肉模糊地喚著無痕二字,到頭來他又把這樣的至痛傳給了下一代。

“小珂,做什麽都好。”魔君指尖發抖地按住他的肩膀,“讓周白淵識海動蕩,待我抽出龍魂,我不殺他,你帶他走,我今後不再插手你和他的事。”

“我還得感謝你是嗎,魔君?”魔尊的眼淚浸濕了周白淵的衣服,他擡手抓下魔君的手,烈火在焦土上蔓延開來,和罪淵沸騰的熔漿一樣鮮紅。

鎮了三天的澤厚忽然壓不住底下的深淵,叫一陣狂風兜住,罪淵如海潮一般湧起。

鐵銹味的腥風刮過來,魔君和魔尊同時出劍,殘劍和須臾劍一同並入罪淵前的土地,烈火將罪淵的熔潮逼退回去。澤厚借此撤回來,咳得頭暈眼花,迷糊地遍尋不到個能暫時依靠的肩膀。光頭小布經身邊人一撞,趕緊上前去獻出肩膀。

“這是我們的命,小珂。”風刮起兜帽,魔君滿目瘡痍的面容在風中隱現,“徐家人守不住他們的所愛。我對不起你們,你今後……一定要做個例外。只此一劫,你跨過去,跨過去就好了。”

徐八遂抱緊昏死的所愛,雙眼通紅地看著他。風帶走兩個黑袍人淌下的水珠,卷進罪淵裏頃刻化為虛無。

“要怎麽做……才能讓他識海不穩?”

周燼隱約感覺到了些許熟悉的溫熱。仙界三日魔界三日,這是他這一生當中最漫長最飄渺的時日,倘若分不清現實和虛幻,那並不為奇。

天靈蓋上忽又被註入令人生不如死的靈流,他打著寒顫睜開眼睛,唯一支撐的是飄渺又無堅不摧的東西。

而現在,入目的緋紅衣帶——他的執念活生生地出現了。

“太好了周白淵……”龍魂也奄奄一息了,又哭又笑地搓爪子,“好了,你要是受不了了就把我交出去吧,魔尊一來你就不用死啦。”

誰知魔尊開口第一句是:“你怎麽還沒死?”

龍魂分辨不出太多的情愫,傻傻地張大了嘴巴。

周燼仰首看向他,凝望他心口下的靈核,風吹亂他的額發,他確認了數次,確認眼前是徐八遂本人。

“我原本以為這會過來,要麽給你立塊碑,要麽給你收屍了。”

魔君就在不遠處看著,聽著寒天實時的回稟:“識海和魂魄一同起波瀾了。”

周燼微微啟唇,露出齒間的血腥:“八遂,你來了。”

“嗯。”魔尊撣過衣領,風淡雲輕地說,“原是我送你來的。”

“你騙我。”

“騙你?費那功夫幹什麽?”魔尊眼睛瞪得圓了些,吊兒郎當地半蹲在跪著的他面前,歪著頭打量他:“其實我也有些舍不得你,畢竟睡也睡了那麽多回。你雖然在現世裏沒有可取之處,床上倒是不錯,長得也好。”

周燼安靜地註視他。

魔尊話鋒一轉,伸手按在了他天靈蓋上,靈流又刺入了他身軀:“但是呢,你不是不可替代的,龍魂才是唯一的。不好意思啊周燼,魔界與你,我只能選擇前者。”

“為了魔界,舍棄我?”

“是啊。”

“你會為我難過麽?”

周燼唇角淌出血,溫柔地問。

寒天傳音給他:“主上,他的識海又穩住了。”

魔尊遂笑起來:“會吧?別的不說,周六知道你死了的話,他一定會難過的。”

“你把我當什麽了?”

魔尊擡手,掌心的紅色靈珠一顆一顆墜落:“原先就是這樣。中間覺得你有意思,不過……睡來睡去我也膩味了。我還是更好你哥那一款。”

“別怕,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。”他也將語氣放溫柔,越有情越無情,“你死了,我不忘記你,至少記個二十年,別怕,你待會死得不虧。”

“魔尊。”周白淵的眼睛在罪淵畔上幹涸了三天,忽然濕潤開來,“你真的沒有心麽?”

魔尊安靜地俯視他,搖了搖頭:“本座是魔,說了不止一次無心,偏你不信。”

周白淵的面孔無悲無喜,似乎還是初跏鋇鈉驕駁漠。但徐八遂清楚地感覺到這人臉上的面具轟然碎裂,在新傷上瘋狂地結痂。

“那……是我愚蠢。”他慘然笑起,“我竟以為在你眼裏,總有不同的……”

“你當然不同。你長得賞心悅目,我很中意美玉一樣的皮囊。”徐八遂摸了把他的下巴,指尖揩過他的眼淚,“但我也喜歡看美玉裂開一道又一道縫,窮山惡水出刁民,我骨子裏,還是喜歡看美麗的東西砸得稀巴爛的模樣。”

周燼眼角出現血絲,開口如瀝血:“我以為,我們能有不一樣的名分……”

寒天的聲音揚起來:“主上,他的識海開始翻覆了。”

徐八遂心口荊棘叢生,笑意反而如醴被ㄨ璨,開口極盡此生諷刺和羞辱的功力:“周燼,你不僅是個廢物,還是個腦癱對不對?眼睛瞎了還是瘸了?名分?哈……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,我是魔界之主,你和我稱兄道弟你配嗎廢物?我哄你說幾句膩歪話你就真當真了?”

他溫柔地扯起周白淵的衣領,情人一般呵氣如蘭:“給你點陽光就燦爛,賤不賤啊。”

周白淵眼角落血淚,六天裏唯一的蜘蛛絲斷裂,執念化虛無,所愛化所恨。

徐八遂丟開他,背過身:“來吧,祭了他,抽不出龍魂也算了,人推進去也一樣——”

“徐珂,徐珂……徐八遂!”

魔君瞬移到了他身後,一手按住他後腦勺,靈力掃進去,一切皆瘋魔。

跪在地上的人流盡血淚,透支一切地嘶吼:“徐珂,徐八遂!若我不死,來日我要你在寒冰上向我懺悔!”

魔君強行按住這一瞬瘋魔的宿主,寒天配合著捆緊他的魂魄,龐大靈流湧進他瘋狂動蕩的識海內,將無處遁形的龍魂攫住,瘋狂抽出來。

龍魂大聲地朝周燼吼:“周白淵!別怕!別往死路上想!找回你的靈核!魔界那把鎮生劍——”

這縷殘魂最後盡力留下所剩無幾的靈力,凝聚在他崩裂的心口。被抽出去的剎那,龍魂與周燼同時痛不欲生,極致的生不如死。

龍魂兀自虛弱地大吼:“周白淵!不許死知不知道?”

徐八遂戰栗不能克制,猛然轉過身看去,眼睜睜看著他彎腰跪伏在地上,一切都成了千瘡百孔。

魔君終於抽出了龍魂,但就在此時,他忽然聽到遠處天空傳來的鶴唳,來者讓他亂了安排,只能拉低兜帽掩蓋眉心的紅色心魔印,傳聲給徐八遂:“成功了,小珂,我去將龍魂鎮回去。”

徐八遂只想等這一句結束,他瞬移到周燼面前想要去抱起他,天空忽而傳來破空之聲,一劍破蒼穹而來刺入地面,靈流強悍得將他掃出去。寒天也被震懾著收回了銀鞭,掠過去接住魔尊。

魔君瞬息隱匿而去,那靈劍在周燼面前嗡鳴不止,一劍為千萬陣,護著不讓任何人再靠近他。

徐八遂劇烈地喘著氣,靈核暴虐翻湧。他想上前去把人搶回來,喉頭湧上血腥,內裏焚燒如罪淵。

鶴唳聲迅速近來,一道血跡斑斑的天青身影從巨大的白鶴背上跳下,落在靈劍護衛的圈裏,一把將泣血如入魔的周白淵抱了起來。

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壓迫感,澤天和小布都攔在徐八遂身前。他搖著頭撥開了面前的護法,向前進三步,自行解開搖搖欲墜的指環,一身浴火,須臾劍來。

“徐八遂,你……”懷抱著周燼的周冥不敢置信,一身轉移來的傷口卻不由得不信。

白鶴降下,一個銀發黑衣仙修瞬移到兩個徒弟面前,周身靈流壓倒性地掃過四方。

狂風四起,火焰四散似血雨,徐八遂趁此閉眼,逼走了眼睛裏的濕意。

一道聲音響徹四野:“你便是徐惑的孩兒。”

徐八遂慢慢睜開眼,看向那氣場可怕的仙修,還能一笑:“你便是君同老兒。聽說你最能打,切磋麽老頭?”

仙界第一劍仙沈默地凝視了他片刻,靈劍收回在手:“我來帶走我的徒兒,不願和故人之子動手。但你若攔我——”

徐八遂驟然出劍而去,身後人驚慌失措地喊主上,他什麽也不想管,只知道不能讓那人被帶走,死也要把他留下,否則他們徹底完了。

君同仙尊不避讓,橫劍與之對抗。

少年窮途末路地解開了兩個指環,拼卻著靈核碎裂力求留下另一個傷痕累累的人,可惜再汪洋恣肆的靈力,在歷經滄海的仙尊眼中終究是徒勞的孤註一擲。

烈火四去,君同仙尊一劍挑斷他右手手筋,並指瞬間點他眉心,一縷靈力直擊識海。

徐八遂意識湮滅前還想飛上半空去追逐那扇動潔白雙翅的白鶴,直到眼前黑暗,最終也沒追上。

周白淵走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喵嗚喵嗚

粥:幹了這碗腎寶

布偶:這難道不是砒/霜?

野貓:淦,同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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